
那年我二十一,正是浑身有使不完劲儿的时候。六月的天,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悬在头顶,地里的土都烫脚。我自家那几亩玉米地刚锄完草,想着歇会儿富明配资,一抬头就看见隔壁地里苏琴嫂子的身影。
苏琴嫂子是我们村出了名的俏寡妇,男人前年去水库炸鱼,出了意外,就剩下她一个人拉扯着个五岁的娃。她家的地就在我家旁边,我眼瞅着她一个人在那片玉米地里忙活,日头都到正午了,她还没直起过腰。那瘦弱的背影,在热浪里晃晃悠悠的,看得我心里头发酸。
我拿起锄头,几步就跨了过去。“嫂子,歇会儿吧,这天太毒了。”
她抬起头,一张俏脸被晒得通红,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淌。她冲我勉强笑了笑:“勇子啊,没事,我不累。早点干完,还得回去给娃做饭。”
我二话不说,抡起锄头就下了地。“我帮你,两个人快点。”
她还想拦我,我把眼一瞪:“嫂子,跟我还客气啥?你男人在的时候,没少帮我家扛粮食。”
她听我这么说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,没再吭声,只是低头更卖力地干起活来。
展开剩余89%我们俩一前一后,就这么在地里干着。我年轻,手脚快,没一会儿就锄了一大片。偶尔回头,能看见她跟在我后面,学着我的样子,把大土块敲碎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感觉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,黏在身上难受得很。我停下来,直起腰,用胳膊抹了把脸上的汗。
就在这时候,苏琴嫂子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。
“看你这一头的汗。”她说着,踮起脚尖,就用手帕在我额头上轻轻擦了起来。
我当时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长这么大,除了我娘,还没哪个女人离我这么近过。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汗味混着皂角香,一个劲儿往我鼻子里钻,搞得我心跳得跟打鼓似的。
“嫂……嫂子,我自己来。”我结结巴巴地说,脸烫得厉害。
她没理我,仔仔细-细地帮我把脸上的汗擦干净,然后看着我,突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
“瞧你这点出息,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。”她说着,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,像是玩笑,又像是别的。她把手帕收回来,凑到我耳边,声音压得又低又轻:
“傻小子,劲儿使不完啊?省着点,留着晚上使。”
01
我当时就蒙了,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。
这话啥意思?是我听错了,还是我想歪了?我一个劲儿地琢磨,手里的锄头都忘了该往哪儿落。
“想啥呢?干活!”苏琴嫂子白了我一眼,自顾自地往前走了。可我看见,她转过身去的时候,耳根子也是红的。
我这心里啊,就像揣了十几只兔子,扑通扑通乱跳。剩下的活儿是怎么干完的,我都不记得了。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她那句话,还有她凑过来时那温热的气息。
收工的时候,村东头的王强扛着锄头从旁边路过,斜着眼看我俩,嘴里不干不净地哼哼:“哎呦,这郎情妾意的,地里都能当炕头了。”
苏琴嫂子的脸“刷”地一下就白了,抓着锄头的手都在抖。
我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,把锄头往地上一扔:“王强,你嘴巴放干净点!”
王强是我们村有名的混子,仗着他爹是村会计,平时没少欺负人。自从苏琴嫂子守了寡,他就三天两头往人家门口晃悠,村里人都说他没安好心。
“怎么着?我说错了?”王强把锄头往肩上一扛,吊儿郎当地说,“陈勇,我劝你别多管闲事。她一个寡妇,你一个毛头小子,传出去不好听吧?”
“我家的事,不用你操心!”苏琴嫂子突然开了口,声音不大,但带着股冷劲儿。
王强嘿嘿一笑:“你家的事?等你成了我王家的人,就归我管了。”
我一听这话,拳头都攥紧了。苏琴嫂子却是脸色一变,拉了拉我的胳-膊,示意我别冲动。
王强得意地瞥了我们一眼,吹着口哨走了。
“嫂子,你别怕他,他要是再敢来骚扰你,你就告诉我!”我气呼呼地说。
苏琴嫂子却摇了摇头,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,低声说:“勇子,这事你别管了,你管不了。”说完,她收拾好东西,匆匆忙忙地就回家了,连句道别的话都没多说。
我一个人站在田埂上,心里堵得慌。
02
那天晚上富明配资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脑子里一会儿是苏琴嫂子帮我擦汗的样子,一会儿是王强那张可恶的脸。
最让我琢磨不透的,还是那句“留着晚上使”。
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?我要是真去了,她会开门吗?可万一她就是开个玩笑,我这脸往哪儿搁?
我娘看我魂不守舍的,就问我:“勇子,你这是咋了?白天锄地累着了?”
“没……没事,娘。”我赶紧摇头。
“你可别犯浑。”我娘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,叹了口气,“苏琴那丫头命苦,人是个好人。可寡妇门前是非多,你一个大小伙子,得知道避嫌,别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。”
娘的话像一盆凉水,把我心里的那点火苗给浇灭了一半。是啊富明配资,我不能害了嫂子的名声。
可就在我下定决心,要把白天的胡思乱想都忘掉的时候,我家院门被人敲响了。
“谁啊?”我娘问了一句。
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听着有点耳生:“婶子,我找一下陈勇,我是苏琴她哥。”
苏琴她哥?我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跑出去开门。
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,长得跟苏琴有几分像,一脸的愁容,看见我,眼神特别复杂。
“勇子兄弟,我叫苏军,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聊聊。”他开门见山地说。
我把他请进屋,我娘识趣地回了自己房间。
苏-军-坐下来,搓着手,半天没开口。
“大哥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嫂子出啥事了?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苏军抬起头,红着眼圈点了点头:“兄弟,今天这事,是我妹子对不住你。她……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。”
“到底咋回事啊?”
苏-军-叹了口气,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。
原来,那个王强仗着他爹的势力,最近一直在逼苏琴嫁给他。苏琴要是不从,他就要村里把她家的承包地收回去。一个寡妇带着孩子,没了地,那不就是死路一条吗?
“我妹子性子烈,死活不肯。前两天,王强下了最后通牒,说要是这周还不答应,他就要来硬的。”苏-军-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,“我妹子今天在地里跟你说那话,其实是故意说给王强听的。”
我一下子就懵了:“说给我听的?不对啊,是说给王强听的?”
“是。”苏-军-点点头,“王强那会儿就在不远的地里,我妹子知道他肯定能听见。她就是想让王强以为,她跟你……跟你好了,想让他知难而退。”
03
我的脑子“嗡嗡”作响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合着这一切,都是苏琴嫂子布的一个局?她不是在撩拨我,而是在拿自己的名声当赌注,跟我这个傻小子当挡箭牌,就为了逼退王强?
“兄弟,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。”苏-军-见我不说话,一脸的愧疚,“我妹子也是走投无路了。她跟我说,村里头,就你心眼最实诚,肯定不会害她。她赌的就是你的人品。”
我苦笑了一下。人品?我差点就把这人品给丢了。要不是我娘拦着,我今晚说不定真就摸到她家门口去了。
“那……那现在咋办?”我定了定神,问道,“王强那种人,会因为这个就罢手吗?”
“难说。”苏-军-摇着头,“所以,我今晚才厚着脸皮来找你。兄弟,我想求你……求你帮我妹子把这场戏给演下去。”
“演下去?”
“对。”苏-军-一咬牙,站了起来,对着我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下了。“兄弟,算我求你了!你就认下这事,对外就说你跟苏琴处对象了。只要你们名正言顺了,王强他再不是东西,也不敢抢有主的女人!”
我吓了一跳,赶紧去扶他:“大哥,你这是干啥?快起来!”
“你不答应,我就不起来!”苏-军-也是个犟脾气,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妹子往火坑里跳啊!她男人刚走,我这个当哥的要是再护不住她,我死了都没脸去见我爹娘!”
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-军-,一个七尺高的汉子,哭得跟个孩子似的。再想想苏琴嫂子那张倔强又无助的脸,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。
是啊,我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王强那个混蛋糟蹋吗?不能,绝对不能!
“大哥,你起来。”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深吸了一口气,“这事,我应了。”
苏-军-听了,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真的?兄弟,你……你可想好了?这事要是认了,你跟苏琴以后就……就绑在一起了,你的名声……”
“名声算个屁!”我打断他,“嫂子为了活命,连自己的名声都豁出去了,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啥?再说了,我本来就……就觉得嫂子人挺好的。”
说到最后,我的声音小了下去,脸也红了。
苏-军-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了什么,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好兄弟!你这个恩,我们苏家记一辈子!明天一早,我就去你家提亲!”
0.4
第二天,天刚亮,苏-军-就带着几个长辈,抬着两瓶酒、一条肉,敲开了我家的门。
我娘当时都傻眼了。
等听完苏-军-的话,我娘沉默了半天,最后把我拉到里屋。
“勇子,这事……你想清楚了?”我娘的眼神很复杂,“苏琴是个好女人,可她毕竟是个寡妇,还带着个孩子。你娶了她,以后村里人咋看你?你这辈子就……”
“娘,”我握住我娘的手,眼神很坚定,“我想清楚了。苏琴嫂子是被逼的,我要是不帮她,她这辈子就毁了。王强是什么人,您比我清楚。”
我娘叹了口气,摸了摸我的头:“娘知道你心善。既然你认定了,娘不拦你。就是……苦了你了。”
就这样,我和苏琴嫂子的亲事,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消息传出去,整个村子都炸了锅。王强他爹当天就找到了我家,指着我鼻子骂,说我不知廉耻,勾搭寡妇,败坏村里的风气。
我梗着脖子,一句话没说。
反倒是苏琴嫂子,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,挡在我面前,冷冷地看着王强他爹:“王会计,我跟陈勇是正经处对象,两家都同意了的。你要是再敢上门闹事,我就去公社告你儿子耍流氓!”
王强他爹被怼得哑口无言,灰溜溜地走了。
看着挡在我身前的那个瘦弱身影,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一个月后,我们办了简单的婚礼。
没有彩礼,没有嫁妆,就是请村里人吃了顿饭,这事就算成了。
新婚那天晚上,屋里就我们俩,红烛摇曳。她坐在床边,低着头,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“那个……你今天累了吧?早点歇着。”我也不知道说啥好,憋了半天,就冒出这么一句。
她抬起头,眼圈红红的:“勇子,对不起……把你给拖下水了。”
“说啥呢?”我走到她身边坐下,鼓起勇气,握住了她的手。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媳-妇-了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以后有我呢,谁也别想欺负你。”
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,扑到我怀里,哭得跟个孩子似的。
我抱着她,轻轻地拍着她的背,心里特别踏实。
我凑到她耳边,学着她那天的语气,坏笑着说:“媳妇,白天锄地的劲儿,我可都给你留着呢。”
她的脸“刷”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,轻轻捶了我一下。
窗外,月光如水,照亮了我们未来的路。我知道,这条路可能不好走,但只要我们俩在一起,就什么都不怕。
那晚之后,我才真正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。一个女人在绝境中,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,能迸发出多大的智慧和勇气。而一个男人真正的“劲儿”,不是使在田间地头,而是使在能为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的担当上。
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,我和苏琴的儿子都大学毕业了。王强后来因为投机倒把,被抓进去待了几年,出来后也老实了。
如今,我们俩坐在院子里,看着孙子在地上跑来跑-去,常常会想起1-9-88-年那个夏天。
“你说你当年,胆子咋那么大呢?那话也亏你说得出口。”我笑着打趣她。
她白了我一眼,脸上泛起红晕,风韵不减当年:“要不是我胆子大,能套住你这个傻小子吗?”
我嘿嘿一笑,握住她那双已经不再细腻但依旧温暖的手,心里满是感激。
是啊,幸亏她当年胆子大,也幸亏我当年,听懂了那句只说给“男人”听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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